纪委书记成卧底：“一查就一帮，一动就塌方”

8月16日，湖南省纪委（湖南省监察厅）官方公众号“三湘风纪”曝光了一起典型案件——

在长沙市不动产登记中心，工作人员与中介联手收取办事市民“好处费”，“各个环节都设卡，工作人员齐上阵”，“谁拿钱、谁就优先办，谁拿钱多、谁就最快办，谁不拿钱、谁就等着在法定最后期限办”。甚至有的证件早就办好了，只因没收“好处费”，偏要等到最后期限才发给群众。

该中心自2016年9月成立，不到一年时间，竟有100多人涉案。目前，4位情节严重者已移送司法机关处理，80多名工作人员已主动交代问题，相关案件正在审理中。

不动产交易中心，办理的业务涉及土地、房产权认证，毫无疑问都是人生中的大事。事儿本就重要，加之还可能受政策、价格等影响，人们自然希望早早办妥。这种焦急心理被抓住，成了“权力寻租”的条件，办事人员从“服务者”摇身变成“官老爷”，“便民大厅”哪还有一点“便民”的意味，干脆就是“好处费大厅”！

“一查就一帮，一动就塌方”。窝案、串案，涉案人数往往巨大，影响相当恶劣。党的十八大以来，反腐利剑高悬，成效有目共睹，但这种拔出萝卜带出泥、一挖就成串的案件仍然未绝。不时被端掉的，不只有“苍蝇窝”，还有“老虎窝”，何也？据公道君（ID:bjrbplb）观察，多数窝案都伴随着以下因素：

其一，“一把手”失职。窝案发生，“一把手”作为廉政直接责任人，必然难辞其咎。更有甚者，有的“一把手”干脆腐败掉了，以至于“上行下效”间吹起“颓腐风”，带坏一批干部。

比如湖南省交通厅原党组书记陈明宪被称为“赌神”，按“陈氏游戏规则”在牌桌上“只赢不输”。而湖南省交通厅直系统因贪腐落马人员已达28人，涉案金额最高的达1.8亿余元。

其二，“众人皆醉难独醒”。“水中一条鱼死了，是鱼的问题；成批成批的鱼死了，是水的问题”。如果政治生态已然恶化，那么作为其中一分子，要做到“出淤泥而不染”实在有相当的难度，“不捞白不捞”的跟风心态和“法不责众”的侥幸心理倒是容易产生。于是，腐败之绳上的蚂蚱就越聚越多。

在深圳沙头角海关腐败窝案庭审上，一位涉案人员就曾表示，慢慢感觉到了物流公司给科里送了“好处费”，“但我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”，“因为这种情况很普遍，我不想把自己边缘化，成为孤家寡人。”

其三，监督失效。在党政体系的制度设计中，受监督本该是常态。可窝案之所以形成，监督必是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。监督本就面临着“上级监督太远，同级监督太软，下级监督太难”等难点，若再“雾里看花”、流于形式，发现问题就更难上加难了。

也是在上述海关腐败案中，相关监管部门却表示，“沙头角海关管理层级单一，权力过于集中。查哪部车、不查哪部车完全由旅检四科负责人决定。”如此监督，只怕难以服众。

其四，党内政治生活失范。种种违规违纪行为，最根本原因都是思想之弦松动了。理想信念写在书上、说在嘴上却难以刻进心里；规章制度写在纸上、挂在墙上就是没落到实处。如此案例，不胜枚举。

抱团、从众式腐败，往往涉及到政治生态问题。想来，并非窝案隐蔽性高不好发现，而是在某些局部恶化的生态系统中，原本该有的防腐治病机制失效了。从这个意义上说，治标之策，不外乎让监督的作用发挥出来，以强有力的倒逼机制让人“不敢腐”。治本之策，则是涵养风清气正“不想腐”的官场生态。

再说这次“百人窝案”的侦破，“卧底”监督也功不可没。

今年1月，一封关于长沙市不动产登记中心的举报信引起高度关注。随后，长沙市纪委组织媒体、公安等组成的暗访组悄悄进驻。寻到套路之后，再由市纪委暗访组成员模拟办事群众与中介接触，如此确认举报属实，再进行后续调查。据报道，前阵子，该市纪委书记前去暗访督查，临走时说，“目前来看情况有所好转，但不能懈怠。”若监督真正“不懈怠”，若类似“卧底”行动真正多起来，窝案、串案就更有望被扼杀在萌芽状态，官场生态就会更进一步变成“众人皆醒难独醉”。